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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一个/最近在搞娃/🕳是会填的/李顺圭还在心尖尖上

律政时代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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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哭泣)


79

 

林允儿已经在家了,她没敢在外面给李顺圭打电话,从医院被人送回家才摸出手机。

 

所幸只是擦破点皮,可车子在拐弯那刻被顶出去的感觉还记忆犹新,横着撞上路边的街标,林允儿耳边时不时还能回忆起那声巨响,心里那下惊悸直到这刻也没消。

 

李顺圭进门直冲卧室,林允儿还陷在她输入密码的声音里,见她急急忙忙冲进来,心里恍惚被盖了层温度,眼眶一烫,差点没委屈得哭出来。

 

李顺圭始终觉得林允儿还小,还停留在需要她罩着屁事不懂的年纪里,每次一着急,一上火,没有思考能力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还活在过去,看见林允儿就想过去给人抱着,哄着,听到什么任性要求都得一股脑地答应着,毫无原则。

 

「粉丝追车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点消息没有?」

 

李顺圭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她从上午忙到下午,饭都没吃两口,就算有消息她也不可能会知道。

 

林允儿靠在床上,大半个身子都藏在被子里,放在外面的一只手被李顺圭慌张的动作给握进手里,整个魂仿佛还游在外面。

 

李顺圭抬手在她额角虚碰了一下,轻声问:「疼不疼?」

 

这话问得太温柔,以至于林允儿在刹那间就要被胸口那点委屈给淹没了,她手上持续发力,紧紧地攥着李顺圭,仿佛下一秒就要给人扯进自己翻江倒海的巨大情绪里。

 

李顺圭忽然就在那种力度里想起林允儿第一次吻她的时候,汗毛倒竖,人竟然激灵了一下,她使劲往下咽了口唾沫,想把手抽出来,又怕林允儿多想,于是硬着头皮打了个岔:「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林允儿还没缓过来,并没发现她那点异样,十分乖巧地看着她摇了个头,李顺圭恍然间又觉得这人眉眼间的轮廓和明澈眼底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禁不住笑起来哄着说:「那就躺下再睡一会,醒了再吃,我在这陪你。」

 

说完这句话,李顺圭惊觉自己就像个精神分裂,左右两重的人格在体内来回撕扯,以至于她看林允儿的眼光一分钟变了七八回。

 

在本能驱使的念头里,她觉得林允儿还是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单薄瘦小,内向寡言,笑起来羞涩可爱,有点黏人,偶尔还会显现出一点霸道,会让人担心,让人心疼,让人很想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在更冽的冷风吹来之前,将她完完全全护在身后,就那样牵着她的手,寸步不离地往前走。

 

可另一方面,在林允儿每次真的触碰到她的时候,李顺圭又觉得这个人不是个孩子了,她身量纤细,力道惊人,个头窜得比自己还高,早就脱离了孩子的范畴,是个成熟的女人,不仅优雅,而且漂亮,在很多人眼中都有足以致命的女性魅力,善解人意,取悦人的功夫了得,床上知情知趣,接吻可进可退,举手投足间能激发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本能。

 

李顺圭几乎认不出那是她认识的孩子,每当林允儿用那双眼睛看着她,没大没小叫她顺圭的时候,她就好像是站在独木桥上摇摇晃晃的人,自己跟自己不停地拧巴,可无论往左还是往右,到最后都会被扯进那条万丈深渊,被吞噬得尸骨无存。

 

林允儿睡着之后,李顺圭轻手轻脚地从卧室出来,整个手心都被汗沾湿了,看到客厅的沙发也能回忆起林允儿第一次吻她的画面,觉得简直没办法在这继续呆着,就换了鞋去外面买了些吃的。

 

林允儿这一觉睡到天暗还没醒,李顺圭买完东西回来正好接到助理的电话,电脑文件什么都没带,想回去取又怕林允儿中途醒来难受,只好挂着电话用手机办公,一直到工作电话打完,没歇两口气,她那位麻烦弟弟又冒了出来,李顺圭头疼得不行,尽力克制,方才在接起电话那刻平心静气地问出一句怎么了。

 

电话那头没回话,李顺圭耐心有限,语气顿时就躁了:「又打架了吗,我今天没空去捞你,给我助理打电话——」

 

「姐姐,」对方的声音忽然间就提了起来,「老爸死活让我去律所报道,你真的不能再帮我一次吗?」

 

李顺圭一听这事更烦了:「呀——」

 

她那位弟弟连句话都没让她说完:「姐姐,我真的……不想去,你就帮我劝劝老爸吧,刚刚又把我骂了一顿,再这样下去我就准备离家出走了!」

 

李顺圭无奈:「那是李会长的决定,我能怎么办,而且我上次已经跟他谈过一次了,你要是没进警察厅,他也不会这么急着给你往律所里塞。」

 

「那不是我的问题啊,酒吧那种地方,喝多了碰了撞了很正常呀,我都没有挨到那个女人,居然告我性骚扰,这不可笑吗??」

 

李顺圭手撑着太阳穴,叹了口气:「我很忙。」

 

明眼人这时候就该挂电话了,可李顺圭这位娇生惯养的弟弟当真是跋扈惯了,居然充耳不闻:「姐姐就答应帮我嘛,那样我就不打扰了——」

 

「不要威胁我!」李顺圭才火了一下,眼睛一扫卧室的门,又不得不把这股火给摁下,她压着声说,「我再说一次,那是李会长的决定,我没办法。」

 

「姐姐你现在哪,我去找你吧!」

 

「呀,我真的很忙,有事电话里说,别往我眼前跑——」

 

「姐姐,姐姐不是做得很好嘛,为什么连我们也要做这个啊,泰民那小子在学校惹了麻烦,不敢和爸爸说,结果今天我去找爸爸说他的事,爸爸可倒好,没等我说上两句就要把我往律所塞……老爸的脾气姐姐你也知道,我真的没办法了,姐姐,你帮帮我,帮帮我,律所现在不是姐姐说了算嘛,不要让我们去,你不同意不就好了吗?」

 

「不是的,李会长真的……」李顺圭怎么也没想到这话有一天会是自己来说,「你老爸对你真的期望很高,我要是你,就算不知足,也不会给他惹麻烦。」

 

「我也没有惹麻烦吧,姐姐,要不,姐姐你去找下那个女人吧,不是姐姐的老师吗,那个女人说话老爸肯定要听的吧……啊,真的是,有姐姐你就好了啊,老爸才应该知足了,我真不是这块料……」

 

李顺圭听得实在心烦,便见势打了个岔:「好了,我会想想的,挂了。」

 

这是件棘手的事,李顺圭不敢莽撞,李会长为这小子操了太多的心,无论现在谁去劝去说,哪怕只是一句尊重孩子,那都无疑是在往枪口上撞,这小子太天真,以为李会长不顾反对把李教授娶进门是因为爱,可哪有这么简单,中年人之间的捆绑最大程度的可能是利益,对李会长而言,在他与儿子的事情上,无论是李顺圭还是李教授,都是外人,谁出面插手都不合适,李顺圭很清楚这一点,而她那位老师,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更不可能为这个本身就看不惯自己的继子出面揽这种麻烦。

 

不言而喻的事,也就只有那小子什么都不懂,李顺圭将手机甩去一边,侧瘫在沙发里,感觉耳边还有叽叽喳喳的回响,吵得她头疼欲裂。

 

卧室的门正跟这会儿开了,李顺圭闻声噌的站起来:「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林允儿被她吓了一跳,缓过神笑着问:「有什么吃的吗?」

 

「粥,我买了粥,我去热一下。」

 

微波炉转完刚跳,林允儿迈进厨房把手机递给李顺圭,李顺圭接过来一看号码,头又开始炸裂:「又?又怎么了?」

 

「我是泰民,姐姐。」

 

这是最小的弟弟,和他那个差五岁的哥哥不是一母同胞的关系,似乎是很厌弃他母亲,李会长待他也不像是亲生的孩子,但因为是儿子,而且在身边长大,比起李顺圭的待遇也还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李顺圭叹气,有了那么点同病相怜的情绪在驱使,说话声音突然就柔了:「你有什么事?」

 

「哥哥让我说声谢谢——」

 

李顺圭手上顿了一下,就凭她对那个混球哥哥的了解,这通电话肯定是这位弟弟自己要打的。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碗热得烫手,李顺圭正准备放下缓缓,林允儿在旁给接了过去,端出了厨房。

 

李顺圭回头看了一眼,对着电话问:「在学校惹了什么麻烦?」

 

「没有,没有惹麻烦,我会自己处理的,姐姐放心,打来只是想说谢谢,姐姐真的……为我们做太多了,当初见面时,说了很不懂事的话,做了很过分的事,姐姐都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觉得很抱歉,真的谢谢姐姐……」

 

当初,李顺圭会迈进李会长家吃饭纯粹是因为考上了大学,他爸死要面子,给了她点施舍,那会儿泰民也就五六岁,屁事不懂的年纪,学没上几天,每天只晓得跟着哥哥,哪怕做了过分的事,李顺圭都知道那不是他本意,可现在跑出来替人道歉,或许是真有那么点血浓于水的关系存在,李顺圭心里顿时很不舒服:「算了,肉麻死了,挂了。」

 

李顺圭这人脾气差,性子闷,对人对事毫无耐心,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里也没人出面教过她多少对错,什么自由,什么梦想,人人关注的那些东西她压根没有过,打从出生那刻起就是被推着长大的,屁大点的年纪身后又多了个妹妹,就好像是一颗最稚嫩的小苗,不靠檐,不靠树,任风雨阳光催着成长,自己都摇摇晃晃,不想某刻风来低头间,还能盖住比她更幼嫩脆弱的小苗,替人接下那骤然拍来的倾盆大雨。

 

她总觉得自己是身不由己,有些事只是不得不做,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被她关照过的小苗会窜成一棵棵比她还笔挺的杨树,还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扭过头,跟她说上一句:姐姐,这么多年,谢谢了。

 

撂下电话,李顺圭这点没来得及压制的不舒服转瞬就在胸口里泛滥成灾了,她手压着厨台垂下了头,好半天都摸不清到底是哪里泛酸,又过了一会儿,这股酸烧得她甚至觉得有那么点疼。

 

林允儿站在厨房门口问:「是谁?」

 

李顺圭还在缓神中,一时半刻竟没听出来林允儿这话问得有点冷,她搪塞说:「没有,就是……弟弟,亲弟弟。」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李顺圭都没法将「弟弟」这两个字挂在嘴上,犹记得,李会长当年一通电话过来,她还去给李泰民开过家长会,心里就觉得那不是弟弟,而是债主,和李会长一样,都是她前世做下的孽。

 

可最近,她好像能试着把这两个字放在嘴边了,虽然每次出口话都得在嘴边打个转,但总算是能勉勉强强,不跟自己拧巴了。

 

林允儿僵在厨房口,整个人都带着股冷气:「那我呢?我是谁?你妹妹吗?」

 

这话一砸下来,李顺圭蓦地扭头看向了林允儿:「不然呢?」

 

她方才想哭却强忍着没哭出来,这会儿脖子连着大脑那一块就跟上了发条一样,整个人崩得像拉到最紧的弦,轻轻一碰就响,稍稍用点力可能就直接断了。

 

林允儿脑袋上还贴着块白纱布,李顺圭眼睛往那一扫,这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又给她卡住了,她突然有点透不过气,下意识把眼睛从林允儿脸上移开,低着头说:「去吃点东西吧。」

 

这话已经是她此时此刻能表达出的最低姿态了,可林允儿没动,那么又眼色的一个人,她没动,李顺圭当即觉得她要找麻烦,心里烦躁地骂了句:这些个冤头债主,还全他妈商量好了可一天来!

 

李顺圭手撑在厨台,好像半身高的厨台正在一寸一寸升高,而她正用着一百二十分的力气给往下使劲地摁着,那根弦就在这个过程中嘣的断了,李顺圭脚不踩地,整个人都被那股相互的劲道给拔去了半空,她隐忍再三问出了一句:「你又怎么了?」

 

林允儿一声不吭,廊灯照下,她脸颊苍白,几乎和背后的墙壁是一个颜色,她美得像是幅壁画,被人悬挂在这世界的一角,没有任何生命特征,所有的色彩斑斓和生机勃勃都是被人强自赋予的,她完全不像个人,李顺圭甚至感受不到她在此时此刻的平静里有过呼吸、有过起伏,仿佛只要灯光在此时暗下她瞬间就可以跟随着隐入黑夜,是见不得光的影子,没有任何攻击性,却紧咬着人不放。

 

天黑了,黑到根本叫人看不清眼前的路,林允儿在那漫长的一段沉默中窜出了无数的念头,李顺圭就站在她面前,她也理所应当地冲出过几分幻想,想去给人一个拥抱,或者亲吻,或者只是问一句「你为什么难过」,可每种念头都在几番权衡之下被她一枪毙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她猜得出结果,每一种可能,她冲着李顺圭撕心裂肺的嚎叫,一次一次划开身体,掏出心肺,可是全都没有回应……她像是在自己的思想里经历了几次生死轮回,亲眼见证自己每次落场时的悲愤不甘。

 

她渐渐生出了一种狂躁,一种焦灼,就在此时此刻的沉默里,大口的气体忽然从她胸腔内一股脑地向外迸出,仿若一个溺水自救的人,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剧烈的呼吸声凌乱地喷洒在四周。

 

林允儿伤口作痛,心里头是一片狼藉,她觉得自己急需要冷静一下,可她冷静了太久,就在转身离开李顺圭的那刻,铺天盖地的悲愤不甘正面向她砸了过来,她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转过头又跨进了厨房:「你刚刚问我什么?问我怎么了是吗?我没怎么,真的,我好得很,就是撞了个车,擦破点皮,被送进医院,差点以为见不到你,而已!」

 

她想要靠近,又一下退开,李顺圭看她那仓惶的几步挣扎,心里不由一震,她从没见过林允儿有这个样子的状态,太多压抑的情绪触底反弹,承受不住的绝望掉头反噬,一把火围着林允儿怒烧起来,烧光了她最后的意识,刹那间,李顺圭感觉到林允儿浑身都在发抖。

 

「你心里其实压根就不想管我,就像对待你那两个弟弟,你只是不得不这样,为了你爸,为了你妈,不得不,对吧?」

 

李顺圭气得直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跟他们能一样吗?!」

 

她话到一半突然顿住,林允儿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抹了一把,碰到纱布,烦躁地给扯了下来,伤口连着几道,不深,但很长,李顺圭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冲过去要看,手刚一抬就被林允儿给一把抓住。

 

林允儿拖着她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个转身给她抵在了厨房的墙上,李顺圭后背给撞得生疼,一口气直接闷在了嗓子眼,还没等喘出来,就听林允儿贴着她问:「所以是哪里不一样?你喜欢我吗?」

 

李顺圭接二连三受到了惊吓,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林允儿使劲攥着她的手腕,身体贴着她又往墙的方向推进了一分,李顺圭觉得自己就算是没被吓死再等一会怕是也会被两头夹死。

 

「说话——」林允儿压着声叫她,「是不是,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

 

李顺圭像是懵了,一头扎进林允儿那很绕口令的一句询问里半天都没绕出来,林允儿死死地盯着她看,在一阵沉默后突然开口:「如果不是,你就应该告诉我,说我对你来讲就只是个负担,你生怕我会真的这样一辈子缠上你,所以你不理我,不和我接触,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只要有机会,就恨不能立刻把我推给别人——」

 

李顺圭这下有反应了,甚至是在听到一半时下意识开始挣动:「林允儿!」

 

「怎么?我哪说错了吗?」林允儿用了两只手给李顺圭控制在自己与墙之间的这点缝隙里,冷声热气地往人心口上捅,「李顺圭,这么多年,你其实早就应该受够我了,你不在乎我,也不想关心我的死活,无论我现在怎么样,做什么,出什么事,你都不会在意,你急急忙忙赶到我这来只是在做你身为姐姐应该做的事,无论你心里到底想不想!」

 

「林允儿——」李顺圭被说疼了,气急了,从未有过的委屈从心底一下窜上,她突然冒出了好大的劲,给林允儿一下推开,「你有良心吗?」

 

林允儿后退着踉跄了几步,顶在厨台的边缘,脚站稳了,可人突然之间就崩溃了,她苦笑了一声:「我有良心吗?李顺圭,那你有良心吗?」

 

「……」

 

李顺圭欲言又止,气息很乱,林允儿静静地望着她,好一会儿,头很重地沉了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对我已经够好了,就算是亲生的姐姐也不可能为我做到你的程度,你想说,你学法律是为了我,离开家也是为了我,一个字一个字检查我的合约时我天真无邪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你想说,从认识我那天起你做的一切就都在围着我转,我不想写的作业是你帮忙写的,学校里有人欺负也是你帮我打回去的,你想说,我十六岁死活要去拍那个广告是你瞒着所有人带我去的,就为了这个,你还替我挡了我爸一耳光……」

 

李顺圭看着林允儿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甚至都没发觉自己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姐姐,我都知道——」林允儿叹了口气,声音仿佛散成了一片,「我知道你对我好。」

 

李顺圭下意识捂住嘴,将那一瞬间涌上来的难过死命地摁在喉咙里。

 

林允儿沉默了会儿,像个健忘的老人在交代遗言一样,翻箱倒柜地想在自己苍白的一生里再添上几笔浓墨重彩,她缓缓地笑了一声:「我没想给你找麻烦,更没想跟你拧着来,我混蛋,我没有良心,我是白眼狼,可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姐姐,你真觉得你想说的我不知道,还是觉得我亏欠你了,这么多年,你是好善乐施的姐姐,我是坐享其成的妹妹,我就从来没有对你付出过?」

 

「不行——」李顺圭几乎是脱口道:「允儿,我们不行。」

 

林允儿蓦地抬起了头,眼睛里又是惊恐又是无助:「你真的……」

 

好多话就那样哽在了喉咙,林允儿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这是一条不归路,她明明清楚,可还是执迷不悟、头也不回,她跑得太快了,太急了,一次一次摔在地上都没说放弃,她拼死抓着那一份天地不容的感情,将所有人一齐从自己的领地中驱逐出境,她的世界从来都空空荡荡,日复一日,只有她和她喜欢的人在里面留下的各种痕迹,她背过人群四脚行走,在自己的念想里横冲直撞,将现实、父母、所有要指着她脊梁骨骂变态的声音一一掀翻在地,可当李顺圭站在她面前这一刻,她不敢动了,她舍不得了,她把自己的血肉骨头存在那一片念想里被搅得七零八碎,就因为李顺圭说了一句「不行」。

 

这一把火烧得林允儿万念俱灰,所有的委屈,暴躁,执拗待到这刻全没了痕迹,她胡乱地点了个头,好像回到了李顺圭从家里搬出去那天,她不想放手,心脏扯着难受,偷偷躲起来哭都没敢叫谁知道。

 

她装得很洒脱,就好像她心里从来没有在乎过一样,她说:「好吧,姐姐,想走就走吧,但是记得回来看我。」

 

那时候她不过十六岁,觉得天大地大,岁月漫长,失去什么都不会可惜,可今天……她再也洒脱不起来了,她不小心走了个轮回,再次要和她十六岁想留下的人挥手告别,她小心翼翼掉进了万劫不复,所有的希望和期待都在这刻被焚烧殆尽,眼泪彻底流干了,她像个草扎的假人,脸无表情,神如枯槁,在满地废墟里根本找不到一张适合按在脸上的面具,她不停地点头,像是在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有呼吸,还是个存在于世的生命体。

 

「好吧,姐姐,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也谢谢你的善心,去过自己的生活吧,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麻烦你了。」

 

在此之前,李顺圭为这刻准备出的各种理由甚至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她拧巴来去的两重人格跟着她一并陷入了呆滞状态,在林允儿转身离开的那刻,其中的一部分突然开始摇晃、断裂、坍塌,到最后,随着卧室门合上的那一声响狠狠地坠落迸开。

 

孩子长大了,不再偏激,不再任性,也再没有以前的模样,原来,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


都给我心疼李顺圭和林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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